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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秋特别是处暑节气以后,秋天的迷人味道就越来越浓了。
秋天里,体香味道最醉人的,是稻谷娘子们了。她们一穗穗抽穗、扬花,继而丰盈成熟,羞涩地低下了头,忍不住地发出小声的、做了妈妈的开心笑声。满山坡、满田坝都是她们羞涩、骄傲、迷人的身影。整个田坝、乡野里充溢满她们像少女一般的体香味道。
稻谷娘子们脚下的水田里,谷花鱼们吃了无数飘落到水面的香喷喷稻花,已经长得巴掌大,也像水面上的谷穗一样丰满健美香甜。稻谷娘子们低着迷人的头,都像是在欣赏脚下的谷花鱼,也像是在与谷花鱼们嬉戏。一条条谷花鱼,好像是稻谷娘子们喂养的小宠物,那么可爱,她们好喜欢。
稻谷一开始抽穗、扬花、灌浆,麻雀们就喜欢落到稻田里来咂吸稻谷浆。农人们就用前一年的金黄稻谷草,捆扎成一个个稻草人,给它们穿上旧衣服,戴上旧草帽,做成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真人样子,让它们站在稻田里,吓唬驱赶麻雀。
南方的秋天,雨水依然绵绵密密,田边水沟里,清澈的水流嘻嘻哈哈奔涌着,也有无数的谷花鱼在水沟溪流里嬉戏,小草鱼、小鲫鱼、小鲤鱼、泥鳅,全都很欢快活泼健康美丽。
等到稻谷完全熟透,完全金黄,农家汉子们用一块木头别板,在稻谷田里别出一条条深深窄窄的小水沟,把稻田里的水排出。别板像一只只硕大的琵琶,汉子们好像是在稻田里、稻浪滚滚中怀抱着琵琶弹奏一曲曲丰收的曲子。稻谷娘子们哈哈哈哈的笑声,就是汉子们奏出的丰收名曲。孩子们蹲在田边水沟头,欢快地捡拾捧捉顺着水流奔出来的谷花鱼,不大一会儿,就能捉满一小桶。
等到水田里的水流干净,田泥渐干,农民们就把脚踩打谷机或者电动打谷机运到稻田里,开始收割稻谷。田坝里,嚓嚓嚓嚓,嚓嚓嚓嚓,镰刀割翻稻谷的声音响成一片,打谷机里打出来的满是汉子女人们的欢声。一波波的稻谷像成熟的女子一样被放倒,幸福地躺在田里。一波波的稻蚂蚱惊惶地向前奔逃,好像它们也加入了欢快的丰收大军一样。
打谷机打过的稻谷草,被农人们重新扶起来,一抱抱搂起来,捆扎成一个个精美的稻草人,一排排站在香喷喷的稻田里,像等待参加庆功盛典的千军万马一样。
秋天里,身姿最迷人的,要数包谷娘子和葵花娘子们了。
深秋,山地里,包谷娘子们都熟透了,衣裙飘飘翩翩,胸脯丰满鼓胀,胸脯上挂满一缕缕红红的乳晕,溢满乳汁,胸前都背着一两枚孩子,这些孩子也全都逐渐龇开了嘴,露出欢快的牙齿。
这些亭亭玉立的娘子们,有的笑得肚子疼,有的笑得花枝乱颤、腰肢乱颤,有的笑弯了腰。
葵花娘子们,也都丰满成熟了,脸庞、葵花盘,丰满满、圆润润、圆罗罗的,像一张张熟透的女孩子的脸盘,像一轮轮金黄的月亮、一盘盘红红的太阳。她们脸色健美美丽,永远满脸的欢快喜悦阳光,永远欢快的婷婷舞动在田野田坝里。
汉子女人们把电瓶车开到田边地头,开始掰葵花饼、包谷穗子来了。
农人们从包谷娘子们手里接过一枚枚欢笑着的包谷,像是从女人们手里接过一个个孩子一样,那样开心,那样快乐。一穗穗包谷剥掉外衣以后,就一辫辫编起来,挂在屋檐下,挂在墙上。一个个农家院子,就成了一个个扎满精美小辫子的小姑娘。一院屋子,就囤在金黄里,成了一个巨大的金黄粮食囤。
农人们掰下一盘盘、一轮轮葵花饼,像摘取到一盘盘、一轮轮温暖美丽的太阳一样,那么开心,那么快乐。
山野里,板栗核桃都成熟了,一枚枚一树树龇开了嘴,也在秋风里唱歌、欢笑,咚咚咚咚,欢快地跳落到地面上。此时最丰收、最欢快的,是山野里的小松鼠们,它们在林间枝头欢快地打闹,很愉快、很惬意、很随意地摘取、收藏着一枚枚硕大香甜的板栗。
秋天里,每天晚饭后,我都喜欢顺着村路,走到龙潭村、赵家庄或者小矣波村,去看村民们卖板栗。在停车场上,停着收购板栗的大货车,鼓鼓的一袋袋板栗,堆得像小山一样,女老板坐在大磅秤前,开心地称秤,与农民们讨价还价。
头水板栗个头大,一枚枚圆鼓鼓的,又黑又亮,煮出来,又香又绵,卖得起价。二水板栗,个头也有大的,但是颜色棕红褐红,好的二水板栗同样色泽光亮。
丰收了的村民们,把一大袋一大袋的板栗从摩托车三轮车电瓶车上搬下来,脸上全是丰收的喜悦。村民们丰收后开心的笑声,数大红钱的哗哗声,板栗老板的笑声,与傍晚的夕阳、稻谷包谷的芳香一起溢满了乡村。
矣波村委会龙潭村、赵家庄、文笔山、芭蕉箐、大石头房等村的板栗,都绵软香甜,煮火腿、腊肉猪脚,炖红烧肉、炖鸡,都好吃得很。中秋节,过年,矣波村家家都要炖一钵新鲜板栗土鸡或板栗火腿、板栗红烧肉,开开心心过节。
秋季,也是野生菌子丰收的菌子季。此时,秋雨绵绵,山坡上、板栗园里、核桃园里,一窝窝、一片片的鸡堰菌、铜绿菌、青头菌、奶浆菌、鸡油菌、九月红等等野生菌破土而出。村民们上山捡拾板栗,打核桃,一低头,就可能踩到一窝窝野生菌。一天中午,我与护林员李忠一起去他家的板栗园捡拾板栗,不小心踩到了山坡草丛里的一窝鸡堰,撬起来,有近二十朵。
农历六月二十四日,是楚雄、武定彝族传统盛大节日“火把节”,火把节以后出土的鸡堰叫“火把鸡堰”,一窝一塘就有一大片,几十甚至上百朵,满山坡白花花一大片。捡拾到一两窝美味的“火把鸡堰”,撬起来,就可能装满一大花篮。
秋天里,武定几乎家家上山捡菌子、卖菌子、炒菌子、煮菌子、吃菌子,邻近狮子山的人家就到狮子山去捡菌子,邻近文笔山的矣波村人家就到文笔山去捡菌子。我曾与文友一起去登文笔山、文笔塔,并胡诌了几句打油诗《矣波秋晨》:“矣波秋雨大,丰收满田坝。包谷孕双胞,板栗呲嘴巴。门对狮山下,院吹喇叭花。文友相邀约,晨登文笔塔。”
菌子季来临,紧挨武定县的省城昆明人就很高兴,一波波涌向武定,到狮子山捡菌子、到饭店吃菌子、到菌子街买菌子,真是无比快乐、莫大享受!
秋天的村路,经过雨水冲洗,干净宽敞。秋日的早晨,露珠在滴滴答滴滴答,喇叭花也在滴滴答滴滴答。路边开满喇叭花,红的,蓝的,紫的,水灵灵的,有的攀爬在包谷秆上,有的攀爬在向日葵秆上,都像是高高举着的一支支小喇叭,滴滴答、滴滴答,在秋风中欢快吹奏。山野田坝,成了小喇叭的瀑布、小喇叭的河流,全都在滴滴答滴滴答。
深秋里,山地里的烤烟苗也盛开满烟花了,一枝枝、一簇簇、一朵朵,粉红粉红的,煞是美丽。烤烟花、喇叭花、南瓜花,是深秋里的一个个、一串串、一行行灿烂音符,让人觉得春意盎然,仿佛还是在春天。
河边的芦苇花,高高举起一束束洁白温柔,在秋日的蓝天白云下,像仙子衣裙飘飘,舞动水袖,叫我好想做一只小鸟,飞落上去做一个小窝,美美地睡觉。(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余继聪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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